赵云帆

　　“当获客还没有到边界的时候，字节跳动的万亿市值或许只是起点，但当逆全球化的潮流来的时候，字节跳动的估值边间却已经近在眼前。”

　　从算法革命领袖到疫情最大赢家，从禁封到出售传闻，字节跳动以及TikTok在半年中完成了别的企业穷其一生都不一定有机会走完的路。8月1日，市场传闻字节跳动将向微软“贱卖”其抖音海外版“TikTok”，而在8月2日，市场又传出微软与字节跳动谈崩，后续谈判在众多关键问题上难以推进。

　　8月3日中午，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发送公司全员信，回应了TikTok美国业务面临被CFIUS（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强制要求出售的问题。全员信回溯了近一年来TikTok在北美的遭遇，坦承还没有完全决定最后的解决方案。

　　此前有关TikTok海外业务出售对价的传闻显示，TikTok约500亿美元的估值，虽对价达到TikTok今年预期收入的50倍，但这个价格仍然难以概述在全球化中道阶段，面对海外以数十亿计的潜在用户和尚未落地的商业化探索下，TikTok贱卖的事实。

　　而更重要的是，TikTok背后当能让《一剪梅》红遍海外的无限想象力，已经在国界线的铡刀下露出了其无力的一面。字节跳动在疫情期间一度高达1400亿的估值，或将面临着“重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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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弃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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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攻海外，是张一鸣为字节跳动一早便订下的大方向。

　　早在2017年，字节跳动在他的规划下成立海外公司。2018年1月，TikTok与国内App趋同最高的泰国拿下了App Store当月的下载冠军，也就是在这一年年，张一鸣对外宣称，将在2021年之前完成国内和外海的用户数量要分庭抗礼，营业收入增长则要以海外驱动为主。

　　言必信，行比诺，根据中信证券的数据，截止2019年年末，抖音国内日活合计超过5亿；TikTok 海外日活数据超过3亿。按照市场渗透率来看，TikTok 悉数完成张一鸣的海外扩张目标难度不大，甚至很大可能将提前到2020年完成。

　　今年4月，TikTok和抖音全球下载量正式突破了20亿次，其中TikTok海外版的的下载量在今年一季度达到了3.15亿次，超过Facebook、Instagram、Snapchat和YouTube等社交巨头的同期下载量，成为新冠疫情期间全球最受欢迎的移动应用App。

　　根据七麦数据，TikTok 过去一个月在 Iphone Appstore 全球下载总榜上平均排名3.2名，免费应用 排名1.8名，音乐娱乐榜上排名1.1名，其中28天为第一名。在美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分别排第5，第3，第7，第7和第八8。而在非洲大陆上，抖音更是一骑绝尘，多达11个非洲国家的App下载排行榜的头把交椅为 TikTok 。即使印度与美国连连发难，TikTok的下载数量仍然未离开前五。

　　从业务规模上，根据彭博社报道，字节跳动2020年的全球招聘计划接近4万人。按此计算，字节跳动的员工人数将和阿里系齐平，并远超腾讯接近6.5万人的员工规模。而到2021年，字节跳动的全球雇员数量有望超过国内，即便在被Facebook和美国政府围剿期间，TikTok已然宣布北美雇员数量将在未来三年扩张五倍以上。

　　而在评价上，海外同行的“彩虹屁”也想字节跳动纷至沓来。Facebook CEO 扎克伯克认为 TikTok 是中国第一个严格意义上都能威胁到海外企业竞争地位的中国公司。甚至在最近，TikTok 还被动登上了被称为美股五大科技公司（FAANG）之一美国奈飞公司（NetFlix）的财报，后者在财报经营风险因素陈述段落中首次将 TikTok 列入重要竞争对手的名单。

　　现在看来，被Netflix盯上的TikTok，似乎在当时已经成为盘旋在天空中白头鹰们的眼中钉。

　　事实上，颇具远虑的字节跳动在逆全球化的趋势中已经展现了旺盛的“求生欲”，TikTok海外法人独立运作，CEO任命变为凯文·梅耶尔，但仍然无法改变逆全球化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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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值狂欢行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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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节跳动在过去成立的8年中维持着一年一轮融资的频率。而从2014年由红杉资本领投C轮融开始，字节跳动便开始了估值狂欢。2020年一季度末，字节跳动被报道完成非公开战略投资，老虎环球基金入股，彼时业内流传某CFO透露字节跳动投后估值达到1000亿美元，为C轮融资时的200倍。

　　无独有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疫情，抖音成了全球进入“闲者模式”后的最大赢家。

　　字节跳动估值在过去半年内开始登峰造极。有外媒报道称，在某些线下非公开场合的交易中，字节跳动的估值已经达到了1400亿美元。

　　而随着字节跳动被传出上市计划，这场由算法革命带来的造富运动已然逼近沸点。

　　谈及字节跳动的估值奇迹，很多人的评论是“找不到边界”

　　国海证券在发布的《字节跳动的边界》中称，字节跳动的变现边界从核心的广告营销到电商，从教育到内容，从短视频到大屏，从 C 端应用到 B 端的技术服务平台，超大型集团自成一系。

　　而国海证券测算，参照腾讯控股市销率（PS）与字节跳动的对比，按照腾讯9的市销率与字节跳动2020年2000亿的营业收入规模测算，字节跳动的估值便能达到1.8万亿。

　　然而剥离掉海外业务的字节跳动还能有想象力么？据测算，TikTok海外的整体估值作价约为500亿美元。而TikTok技术高度共享，人员全球融合，扩张步伐被阻断后，其估值体系将大概率遭到重估。

　　有接近字节跳动人事频传，字节跳动近期已经开始在内部向员工出售或按薪酬奖金结算公司期权，难知其是想要复制蚂蚁金服“人均财富自由”的奇迹，还是为内部股权转让留余一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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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节撞上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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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中国的两次互联网创业，见证了凯文凯勒在《失控》一书中描述的“失控式”扩张，这种失控式扩张体现在自发地对所有同行业竞争者的渗透，取代，以人类本能为驱动力的扩；这两次创业，一次是腾讯，一次是字节跳动。

　　而两者的相同点在于，基于技术革命实现的实控扩张，引发了整个商业关系和合作关系的更迭与改变，造成了整个商业活动的游戏规则与制定者产生的迁移，形成了字节跳动似乎“没有行业边界”的“假象”。

　　根据Choice数据，在近4000家A股公司中，从2015年开始，有超过219家上市公司发布过与字节跳动有关的706份公告。在A股上市公司中，超过59家上市公司被列为“字节跳动”概念，涉及包括IT，通信，营销，甚至园林，百货，鞋帽，化学制品等17个申万三级行业。

　　而这只是字节跳动所涉行业的冰山一角。

　　出海的可能，囊括了不同生活习惯产生的商业广告潜力，滋生不同业态，创造了即便是字节跳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潜力。

　　但是，就在最近一周，这种最大想象力的来源，被国界间的大门封锁了起来。

　　几乎在TikTok海外业务受限制的同时，字节跳动人工智能实验室总负责人马维英宣布因“个人原因”离职，并奔赴清华大学担任AI研究，“着眼培育更多后进人才”。

　　马维英被誉为“抖音之父”，前者作为字节跳动AI Lab的负责人，将抖音这个原本只是短视频软件的“智力”，从简单的语义识别推及到复杂到思维繁度难以想象的视频层面。抖音把人脸识别、肢体识别和3D渲染这些基于深度学习和图像识别的技术应用到了全景贴纸、尬舞机、AR贴纸、3D染发等等创意中。

　　而具体表现是，当支撑抖音背后的人工智能可以判断主播跳的是鬼步舞还是浪姐舞，能够区别Vlog究竟是在卖唱，卖萌还是在卖傻，想进入哪个行业分食对于字节跳动来说只关乎于意愿。

　　而据36氪报导，马维英在离职汇报对象，由张一鸣转向了前抖音负责人、现字节跳动中国CEO张楠。业内人士认为，此举暗示字节跳动的 AI Lab 或人工智能探索，在公司的战略地位已经遭到降格处理，而“人浮于事”的做法让字节跳动投资者的内心产生的些许动摇。

　　有意思的是，市场传言的TikTok的潜在买方微软，恰恰为马维英在履职字节跳动之前供职多年的企业。而微软在人工智能实验室上与字节跳动的常年合作，也成为了TikTok被迫卖身之下的无奈选择。

　　当获客还没有到边界的时候，字节跳动或许是不会将人工智能的战略轻易降级的。可在字节跳动与抖音开始探索行业边间的时候，字节跳动的边界也恰恰就已经来到了。